1977年,深冬。
江海军区医务室。
沈晚清卷翘的睫毛如蝶翅颤了颤,随后睁眼,映入眼帘的是白色方格天花板。
她在半小时前就恢复了意识,只是睁不开眼。
沈晚清穿了,穿到了一位军嫂身上。
原主在一个小时前碰上来部队投靠未婚夫的陈可,两人聊了几句,才发现陈可来找的人正是原主丈夫。
原主对丈夫本就是患得患失,一听是来找丈夫结婚的,顿时炸了,立即亮身份赶陈可走。
陈可认出原主,怒骂原主抢了别人男人,是小三,就该拉去浸猪笼。
原主气不过,率先动手打了一巴掌,两人扭打成团,一个没注意双双跌下河。
在河里的时候,原主的脑袋被陈可狠狠地敲了一下,自此丧命给了她穿过来的机会。
而沈晚清对于她前世的记忆,只停留在陪领导出国,刚出机场就遭遇了恐怖袭击,中弹身亡。
沈晚清不可置信,她一个会六国外语的外交翻译官成了一个初中文凭的军嫂?
一阵聊天声打断她的思绪。
三人身穿蓝灰黑棉袄,排坐在病床上,本就狭窄的病床被三人这么一坐,留给沈晚清的空间少得可怜。
沈晚清要是翻个身,铁定滚下去。
身穿黑色棉袄的女人,看着另外一张床说:
“以前我还纳闷,江团长家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娶个乡下人,敢情是沈晚清不要脸的抢了别人婚事。”
蓝色棉袄附和,“谁说不是,算起来那女同志才是原配,也不知道沈晚清使了什么手段让江团长娶了她。”
“还能是什么法子,凭着她那股狐媚子劲呗,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唱戏。”
一人一句,谁也没放过沈晚清。
“要说江团长也是造孽啊,被沈晚清这么个祸害缠上,自从江团长结婚后,我愣是一次都没看到他笑过,每次回院里不是生着气来就是带着气走。”
沈晚清闭眼,是了,原主是个极品作精,军区大院的祸害,看谁不顺眼,张口就是骂。
就连孩子也不放过,在家属院和过街老鼠没有区别。
原主能认识现在这个老公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。
原主和母亲去山上采野菜,意外救了出任务受重伤的江霄。
原主母亲见江霄身上是军装,二话不说把人带回家,天天让原主去伺候,拿钱给人看病。
原主母亲还特地把江霄衣服换了,就怕有人眼馋,抢了原主的。
等江霄醒来,原主母亲就逼迫他娶原主,不然就举报他糟蹋了自家闺女。
江霄只好点头答应,没想到后面更是过分,新婚夜直接将原主和江霄关在一间屋子。
第二天出门大肆宣扬,原主嫁了个军人,两人已经同房,她女儿以后就是军嫂。
江霄把原主带回部队,为了报答和对原主负责,第一时间打了结婚报告办喜酒。
原主还以为捡了多大个便宜,结果新婚夜看到江霄的钱包里夹着一封订婚书,上面写着江霄和陈可的名字。虽是上面写着婚姻作废,可原主还是没忍住和江霄大吵大闹。
两人关系陷入冰点,原主一直以为江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,暗自和他较劲。
于是原主就开启了作天作地,每天等着江霄回来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日子。
原主之前苦日子过怕了,开作后,家务什么的全落到江霄头上。
原主秉着得不到他的爱就挥霍他的钱,在去往作精的路上一去不复返。
沈晚清头疼,这人设怎么不算天崩开局?
三人嘴里的八卦就没停过,要是给她们抓把瓜子估计能聊到天荒地老去。
话里话外都是对沈晚清的嫌弃,认为她配不上江霄。
倒也是,江霄今年28岁就已经做到团长的级别,年轻有勇有谋还敢拼,好几次任务险些牺牲,最后依旧完美完成任务,立下不少军功。
这样的一个优秀男人娶了个好吃懒做的花瓶,放在哪个年代都是要被人诟病。
“我听我家那口子说江团长父亲级别不小,母亲还是检察院的,这种家庭的人,怎么能容忍一个乡下泥腿子做儿媳妇?”
“这不就是送了个正牌的媳妇过来嘛,江团长胆子也是真够大的,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和家里说一声,这有热闹看了。”
“就是可惜了,我之前还想着等江团长离婚,想把我家小妹接过来的,这下我估摸着没戏。”
沈晚清敛眸,清澈透亮的眸子染上一丝不满。
既然她穿过来了,那就代替了原主好好活着,往后的日子,定是不能再被人欺负也不会顶着祸害这个称号过日子。
沈晚清掀被翻身,猛地一个扫踢把三人踢下床,她迅速下床,弯腰手搬起床边,手上用力往上一掀。动作迅速。
一下子铁架病床朝着三人倾斜。
砰的一声,三人被病床压在地上,医院上空响起三道哀嚎。
“救命,杀人了!”
“沈晚清,你这个贱人,疯婆子,你想干什么!”
“老娘的屁股墩,嘶,我要撕了你!”
沈晚清雪白的脸上因失血过多染上几分病态,她五官明艳动人,说话时,含笑的眸子尽是冰冷。
“嫂子,你们这怎么能怪我,你们三个人都坐一边,我一个人怎么压得住你们的体重,床翻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?”
“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,我也勉强听个完整的,不多不少,正好够我凑一封举报信的。”
三人神色皆一愣,面面相觑,赶忙合伙把床扶起来,姿态狼狈。
听沈晚清口中的举报信,她们干啥了要举报?
“晚清,你说什么胡话呢,掉河里摔坏脑子了?”
黑棉袄的看着年龄最大,率先出来打圆场。
沈晚清目光落在她们身上,声线清冷,“我是磕到了脑子,但脑子没磕坏,你们刚才说的话,我都听的一清二楚。
你们一口一个乡下泥腿子,不是摆明了歧视我是个农村出身的吗?”
沈晚清视线锁定在中间的女人,“我还听到你说你想介绍你表妹给我老公?没想到,你们不仅搞歧视,还敢破坏军婚。”
“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,我会一字不落的写进举报信递交给领导,你们身为军嫂,不以身作则还违反纪律,我相信组织一定会为我找回公道。”
“沈晚清,你抽什么疯,说话文绉绉的,你别以为这样我们就能被你唬住,
现在麻烦的是你,我们可是看了这女同志的介绍信和证明,人家才是江团长的媳妇,你个冒牌货还咬起我们来了?”
凭着原主的记忆,沈晚清认出三人。
说话的穿着蓝色棉袄,叫黄大丫,男人是二连的副营长。
黑色棉袄的叫王翠莲,男人是二连的营长,灰色的是张桂花,男人是二连的连长。
“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是冒牌货了?
我和江霄是打过结婚报告的,办过喜酒的,合法的夫妻关系,你们没有调查清楚证明是真是假,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,这点我也遭写不误。”
“这倘若是真的,那犯错的是江霄,你们该骂的人也不该是我,若是假的也骂不到我头上。”
沈晚清转身,懒得再和三人废话,想要离开病房。
这里的被子湿润润的,还有一股很浓的霉味,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养病环境。
王翠莲是三人中文化最高的,见沈晚清说出纪检,平稳的心开始慌乱。
沈晚清一个乡下泥腿子还会知道写举报信?
王翠莲见她要走,她急忙上前抓着沈晚清,生怕沈晚清把事情闹大,毕竟这娘们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“晚清,你先听我们解释!”沈晚清蹙眉,精致的眉眼染着浓浓的不满。
“我不想听你们解释,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?”
王翠莲被沈晚清驳了面子,脸上挂不住。
“沈晚清,你怎么说话呢,你竟然敢骂我们是狗?!”
张桂花冲上去就把门关上,不让沈清走。
“道歉,你今天要是不道歉就别想出这个门!”
王翠莲一把推开张桂花,不怒反笑,“晚清,咱们都是一个院的,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,没必要闹到领导那里去,离这让江团长怎么面对张旅长?”
沈晚清眸子冷下去,眼神威慑三人。
“他有订婚对象还娶我,他都没有考虑过我,我凭什么要考虑他?给我让开!”
谈到江霄,沈晚清更是一肚子火。
娶了别人,冷暴力算怎么回事?渣男一个!
她一定要离婚!
可更头疼的还是原主母亲,这极品亲妈,之所以救江霄就是为了捞好处,恐怕就算当时江霄已经结婚,原主她妈真的会逼着江霄离婚娶原主。
原主嫁给江霄以后就成了沈家和林家的一头血牛,长久以来都在被两家吸血。
张桂花死死护住门,不让沈晚清出去。
“你,你疯了?江团长可是你男人,他要是被处罚,你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?”
张桂花的话没错,现在不是21世纪,大多数女人都要靠着男人过日子,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。
“你们现在又承认他是我男人了?”
张桂花无措地看着王翠莲,“翠莲嫂子,你快想办法啊。”
王翠莲急得满头是汗,而黄大丫半天连个屁都不敢放,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两人身上。
就在王翠莲不知所措时,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“开门。”
张桂花听到声音,犹豫片刻后,乖乖开门。
门外走进一人,江霄身穿橄榄绿训练服,短袖包裹着强壮的肌肉,若隐若现的肌肉线。
男人眸色漆黑,眼神如利刃,鼻梁高挺,下颌线棱角分明,他一出现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号令者
沈晚清瞳孔微缩,呼吸一滞。
这原主吃这么好?她内心急忙撤回一条离婚申请。
其实这种男人和极品亲妈比起来的话,她也不是不能选他,也能勉为其难的当个接盘侠。
沈晚清看准时机,一个箭步上前,伸手环在男人腰间,语气委屈可怜。
“老公,她们都欺负我,她们说你犯了重婚罪,说你喜新厌旧,要和我离婚……”
掌心隔着单薄的衣料,沈晚清明显能感觉到男人身体紧绷,处于紧张的状态。
妈呀,这真壮实啊,啥时候能摸摸腹肌?
沈晚清装得可怜,在男人的胸肌上蹭了蹭,说话的声音闷闷的。
“她们还看不起我是农村的。”说完,她抬起头,好看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,“老公,你也嫌弃我是农村的吗?”江霄愣了愣,淡漠的眸子被错愕取代,耳边只剩心跳声,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。
沈晚清皮肤白净,加上她微胖,身材发育得极好,锁骨之下的丰盈贴在他身上,喉咙干得发紧。
江霄不知所措,薄唇硬邦邦的挤出两个字,“没有。”
“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。”
沈晚清的话大方直接,落入三人组耳朵里就是臊得慌,三人都没眼看她。
这狐媚子,好歹还是在病房,说话真是一点都不注意!
黄大丫看不下去,翻了个白眼。
“男人就是好哄,随便说两句软话就服服帖帖的,在讨好男人这方面,咱都得跟着晚清多学学才是。”
话音入耳,江霄拢回思绪,清醒过来。
是啊,刚才他分明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,在自己没出现前沈晚清说话理直气壮的,没一丝被欺负的模样,怎么到了他面前就柔弱起来?
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,江霄压低声音,咬牙切齿道,“沈晚清,你又在玩什么把戏!”
沈晚清被凶,垂眸表现得不知所措,她咬了咬唇。
“我找我老公给我撑腰也不行了吗?”
江霄明知道她可能是装的,但见她这副委屈模样,心中又自责起来。
他态度一下放软,“不说这个,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起来做什么?”
沈晚清顿时悟了,果然一个猴一个拴法,对付三人组要来硬的,对江霄要来软的。
“她们都欺负我,你都听到了吧,我不想在医院,想回家休息。”
三人组转过头来,着急辩解。
“江团长,冤枉啊,我们不过说了一些妇人家的闲话,没想到晚清就上纲上线,还说要去领导那里举报你和我们。”
后半句话不假,江霄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。
黄大丫叹气,“是啊,以前怎么不知道江团长家的是个计较的,亏得我们好心来看她……”
江霄眉头拧紧,明显把两人的话听了进去。
沈晚清轻哼,“稀罕事,嫂子们看望病人空手来,是来看我还是想来看我笑话,倒也难说。”
气氛尴尬,三人面面相觑,还想狡辩什么。
“我们接到消息就来了,这不是着急就给忘了嘛……”
江霄也看出不对劲,开口维护道,“我们家的事就不劳嫂子们操心,至于你们刚才说的话,我也都听见了,我会向上面反应的。”
话音落地,江霄握住沈晚清的手腕一同离开军医院,气得三人组在病房咬牙切齿。
刚出门,江霄说的话就给沈晚清当头一棒。
“沈晚清,我和陈可之间的关系,在两年前就已经和你解释过。”
“至于你为什么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动手打人,甚至把人推下河,这点我不追究你,但你必须等她醒后,亲自去向陈可道歉。”
沈晚清错愕,这男人都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,就直接判了死刑?
她刚才真是被男色冲昏了大脑。
沈晚清突然觉得,眼前的男人似乎也没那么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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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,沈晚清在开门的瞬间,寂静的屋子响起一道电子音。
“爱岗敬业绑定成功,宿主可领取新手礼包。”
沈晚清手从门把手滑下来,眨眼间,她回到了现代空间。
看着有几分眼熟的装饰,沈晚清反应过来,这不是她死之前住的五星级酒店吗?!沈晚清望着两米的豪华大床,双开门冰箱,超大浴缸,甚至还有个单独的健身房。
沈晚清跳摔在柔软的大床上,触感百分百真实,居然是真的!
还来不及高兴,一道金色面板出现在沈晚清的投影仪幕布上,界面就像一个游戏页面,顶格一整排是金色小礼包,中间连接礼包,每一格都是不同的数值。
从一千递增到十万,后面数值越来越大。
左边是商城,右边是一栏搜索页面,右上角显示敬业值:000000
【系统】:新手礼物已发放,洗髓丸一枚,洗髓丸的功效为瞬间恢复身体机能,强化五感,请宿主及时领取奖励。
说着,沈晚清目光所及之处的桌子上,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锦盒。
她起身打开锦盒,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漆黑散发浓浓苦味的药丸。
沈晚清没犹豫,捏起药丸往嘴里塞,生咽下去。
【系统】:“宿主请注意,敬业币获得方式,1、别人发自内心的夸奖即可收获敬业币, 2、岗位成就”
沈晚清点点头表示:“懂了,好评加业绩。”
【系统】:“宿主可利用敬业币购买商城任何东西,也可以把现金兑换成敬业币,本商城包含华夏五千年内所有出售的商品,皆可购买。”
沈晚清二话不说点开搜索,在键盘那一栏敲下坦克二字
商城页面很快跳转,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坦克,价格都在上亿,沈晚清默默退出页面。
打扰了,消费不起。
【系统】:“宿主完成任务栏奖即可获得未知礼包。”
语毕,电子音消失,沈晚清消化完它交待的信息。
要想享受到便利,她就必须得找到一份工作。
事已至此,先休息一会儿再说,沈晚清正准备躺下好好睡一觉,刚躺下去人就回到了小平房里。
【系统】:“宿主未找到工作之前,空间暂不开放,限时十分钟逗留时间。”
沈晚清:“……”
说完,沈晚清手上的镯子发出微弱的光亮,指引她接触,手刚碰到镯子,人就再次回到酒店。
原来这就是进入空间的办法,女人唇角微微扬起。
再一睁眼已经回到现实。
沈晚清抬眸细细打量屋子,颇有年代感的脸盆架,八仙桌,桌上的搪瓷杯子印着红色标语,房子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原主和江霄是分开睡的,原主睡主卧,沈晚清打开原主房间。
一股刺鼻的香精扑鼻而来,她蹙眉,捏着鼻子把门窗都打开通风,房间的气味才消散了些。
沈晚清望着乱糟糟的房间,深吸一口气闭眼,开始做卫生。
做完卫生后,沈晚清一身汗,身上黏腻得不行,她又去烧水洗澡,最后拎着热水进了厕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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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霄刚出家属院的门,张桂花匆匆忙忙地跑来,“江团长,出大事了,陈同志要自杀了!”
“怎么回事?”
江霄脸色微变,眸子划过一丝错愕。
“你快跟我去医院看看吧,陈同志刚醒来听说你已经结婚了,怎么都不愿意相信,她现在在病房寻死觅活的!”
张桂花神色着急,声音都在发抖,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、
江霄跟着回到医院。
围在病房门口的人,见到江霄来了,默契的让出一条道。
陈可坐在窗户边上,精致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,只见她双眸泛红,两行清泪划下,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,模样楚楚可怜。
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,陈可的泪水流得更加凶猛。
周围的人窃窃私语,江霄眉头拧紧,望向她的眼神淡漠,疏离到了极致。
“陈可,你这是做什么?”
陈可哭着哽咽道,“江霄哥哥,我爸在执行任务牺牲,我妈受不了刺激也跟着走了,从今以后,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“我那么远的来找你,你,你怎么能背着我娶了别的女人,你难道忘了江爷爷和我爷爷定下的娃娃亲了吗?”
语毕,陈可期待的看着江霄,见到他眼神变化后,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。得知父母去世,她过于伤心晕厥过去,在睡梦中,她梦到自己是一本小说中的女主角,父母去世都是必然的。
那个梦很长,长到陈可看完了自己一生,父母去世后,她顶替了母亲的工作在鞋厂上班,生活还算不错,领着工资,拿着父亲的抚恤金。
好景不长,很快就有一个坏男人盯上了她,骗走了父母的抚恤金。
在感情受尽折磨后,属于她的天命真子才缓缓出现,拯救她于水火之中,后来她和丈夫各自创业,都成为知名的企业家,最后幸福一生。
梦到未来的同时,陈可也看到了发小的未来,她主动退婚的竹马江霄,多年后竟成了首长。
陈可不甘心,凭什么她一个小说女主角非得要努力奋斗,才能够到别人的起点?
按照梦里的发展,等过几年开放后,江霄母亲的娘家就会从国外,带动他们家发展,那时的江家有钱有势。
陈可不想努力,不想吃那么多苦头了,她想直接嫁给江霄!
门口看热闹的一片哗然,没想到江团长居然和别的女人有娃娃亲!
江团长有娃娃亲对象还敢和沈晚清结婚,这不是犯错误了嘛,惊讶的同时又都开始惋惜陈可的身世。
众人议论纷纷。
江霄听到陈叔叔和陈姨牺牲的消息,感到惊讶和惋惜。
“我不知道叔叔阿姨……”
可这并不能作为绑架他的手段。
江霄平静的望着陈可,说出来的话残忍。
“陈可,我们之间的婚约在你十六岁那年就作废了,你三年前也是像这样寻死逼陈爷爷取消的,你忘了吗?”
“不,没有取消的,那都是我太小了不懂事,和你闹着玩的,不作数的!”
陈可崩溃,声嘶力竭的反驳。
“江霄哥哥,我为了来找你差点被人拐走,你真的就不要我了吗?明明我们才是有婚约的人……”
如果可以,她多想告诉江霄,他就算现在不和沈晚清离婚,三年之后他们也是要离婚的!
这都是她在梦里看到的,她这是在帮他脱离苦海!江霄面色冷峻,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,眼前人已经和记忆中的人不再是同一人。
“江团长,你就别刺激人了,先把人哄下来再说吧!”
有人低声劝江霄。
江霄下意识拒绝,不行,要是让沈晚清知道了又该和他闹了。
倏地,门口有人喊了一句,“周旅长和宋政委来了!”“都围着干什么,该养病的养病,没病的回家去!”
宋政委厉声呵斥,人走进来后,步子停下,侧身等着后面的人进来。
张旅长身穿绿色棉袄军大衣,身高一米八,阴沉着一张脸,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严厉。
周围的吃瓜群众鸟作兽散,见到张旅长就像老鼠见到猫,半分钟不到,病房就清静下来。
陈可见局势马上就要不利于她,抓紧窗边,身体往窗户外面挪了挪。
“这三位嫂子不能走,走了就真的没人为我主持公道了!”
张旅长的眼神朝着三人刺过来,她们浑身不自在,心里发怵,不敢抬头看宋政委和江团长。
三人组一愣,这女的居然反过来利用她们?
她们本意是想看沈晚清的热闹,可没想到会惊动张旅长,这会儿三人吓得冷汗直冒。
黄大丫嘴比脑子快。
“你这贱人说什么屁话呢,别上赶着乱攀亲戚,我们连你全名都不知道叫什么,凭啥给你主持公道。”
张桂花着急撇清关系,“张旅长,我们听说沈晚清把人推下河,是来探病的,根本不认识这个人。”
“嘴巴都放干净点,现在没让你们说话就都闭嘴。”
张旅长听着三人叽叽喳喳的,头瞬间就大了。
“江霄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张旅长望向江霄。
“她没有推人,晚清虽然嘴巴坏了点,但伤害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来。”江霄坚定的站在沈晚清这边。
“老子才是你领导,你分不清先回答谁的问题吗?”
张旅长来了脾气,江霄作为他最得意的兵,无论是能力还是身上的那股拼劲整个部队都无人能及。
江霄哪里都好,唯独娶了个空有皮囊的媳妇。
张旅长不喜欢沈晚清,可比起她,眼下他更讨厌这个以死相逼的女同志。
因为在他看来,无能的人才会用自己生命做威胁换取个人利益。
面对上级领导,江霄如实介绍他和陈可的关系,细致到长辈之间的关系。张旅长看完陈可的介绍信和证明,愣着出神。
“你父亲叫陈敬平?”
陈可眼含热泪,听到父亲的名字,滚烫的眼泪砸在裤腿上。
“是,陈敬平是我父亲,王美英是我母亲。”
张旅长悲喜交加,他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老友的名字竟会是现在。
他心中惋惜,好似有千斤压着。
“陈可同志,我曾和你父亲是一个团的战士,是不错的战友关系,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痛心。”
“你放心,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,于公于私都该帮扶烈士遗孀,也要对得起你一个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前来部队寻亲。”
旁边宋政委听完陈可的身世,已经带入情绪,对她有种心疼的可怜。
“陈可同志,你先下来,有什么问题咱们先坐着好好说,你放心,我绝对为你主持这个公道。”
陈可见达到目的,她点点头,“江霄哥哥,我腿麻了,你能扶我一把吗?”
“抱歉,我已婚需要和单身女同志保持距离,麻烦张嫂子扶一下陈同志。”
江霄头都没歪一下,态度冷漠,神情一本正经。
陈可面对江霄冷漠的态度,内心受伤,她安慰自己,一定是她当初主动解除婚约,江霄心中对自己有气。
她和江霄从小长大的情谊,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才结婚两年的女人比下去?
张桂花有眼力见地过去扶了陈可。
“没有依据的事不会贸然盖章,可江霄说你们的婚约已经废除,陈同志,你对此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?”
陈可咬着红唇,为难道,“当初是我不懂事,但那都是不作数的,我父母去世以后,柳阿姨心疼我就做主恢复婚约了……”
这倒像是他那个妈能做得出来的事。
江霄敛眸,眸底情绪变化。
江霄不客气的回道,“你和我妈没有经过我同意就私自决定我的事,这事就能作数吗?”
他讨厌这种被支配的感觉。
“江霄,注意你的态度!”江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,“旅长,我的人权都被人剥夺了,我是你的兵,这事你不管?”
张旅长:“……”
臭小子,一句话把他给架起来。
是他的兵没错,可你小子也是你妈的儿子啊,俗话还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。
这算个什么事!
“陈可同志,既然你们的婚约已经作废那就不算数了,本来包办婚姻就是老封建也是不被承认的,加上现在江霄也已经娶了媳妇。”
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让宋政委介绍部队单身的男同志给你。”
陈可一听不乐意了。
“张旅长,我不介意江霄哥哥离婚娶我的。”
此话一出,三人组倒吸一口凉气充当氛围组,瞪大了眼睛。
天爷,真是活久见,居然让她们见到了上赶着给人当二婚媳妇的,人还没结婚就当着领导提离婚。
江霄瞳孔微缩,眸底迅速闪过讶异,严厉拒绝,“我不会离婚的,你死了这条心吧。”“江霄哥哥,你迟早都是会和她离婚的!”
被反驳得太快,陈可心有不满,一下没管住嘴说漏。
张旅长和宋政委看陈可的眼神也变了变。
这陈可同志,是死了心要跟着江霄啊!
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?
听到老战友的女儿作贱自己,张旅长第一个不同意。
“胡闹,这怎么能行,陈可同志你要是不接受的话,我们就只好派人送你回去了。”
张旅长脸色难看,板着脸教育陈可,“你知不知道拆散军婚是重罪,对江霄的档案也会是一笔浓墨,你到底是想和他结婚,还是想害死他?”
宋政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也加入了劝说陈可的队伍。
“陈可同志,我们部队还有比江团长更年轻的,天涯何处无芳草,你又何必执着一个结了婚的人呢?”
陈可对上张旅长骇人的眼神,心里也泛起了嘀咕。
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留在这里,一味的和部队领导硬碰硬是行不通的,趁着领导还同情她的遭遇,她要尽快把沈晚清给赶走才是。
“那好,我听周旅长和宋政委的。”
听到陈可松口,压抑的气氛终于变得缓和,只是江霄的脸色没有得到缓和。
江霄和宋政委出了病房,“你快回去和你家那口子解释解释,别到时候又闹得院里鸡飞狗跳的。”
江霄嗯了一声,迈开长腿下楼离开医院。
江霄先去食堂打饭,铝饭盒用网兜叠了三层,手上一个瓷盆还装着饭,步子朝着家的方向迈去。
到家的时候,江霄摸了摸口袋,钥匙忘带了。
他抬手敲门,“沈晚清,开门。”
沈晚清刚从厕所洗完澡出来,听到有人敲门,来不及擦头发,匆匆忙忙赶去开门。
“你事情解决完了?”
她刚洗完澡,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,眼睛比往常更加水灵,乌黑头发一缕一缕的散落在她肩膀处,湿哒哒的往下滴水。
江霄凝滞,看清她锁骨之下,耳根悄然红透,烫得要命。
“去把衣服穿好。”江霄的语气不容人拒绝,他喉咙发紧,“穿好吃饭。”
沈晚清垂眸一看,单薄的上衣已经被浸湿,紧紧贴在她身上。
出来得急,她忘了套背心,这会儿胸部整个都被勾勒出来。
她噌的一下脸通红,立即跑回房间把原主的背心给换上,换的时候,还被勒得慌。
换上背心后,沈晚清才发觉,穿上背心这胸直接小了一个罩杯。
刚她在洗澡的时候,她就注意到原主这魔鬼般的身材。
肌肤细嫩光滑,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,光是这个胸少说都是C打底,美中不足就是这腰间还有点赘肉。
所以沈晚清决定减肥,瘦到一百斤去就行,保持一个匀称的身材。
她换好衣服出门,头发用干帕子包着。
就在她换衣服的这个时间,江霄已经把菜给打开收拾好放桌上了。
沈婉清看到冒尖的饭碗皱眉。
沈晚清:“你为什么把你的饭碗放在我那边?”江霄注意到她的表情,误以为她嫌弃饭少,“是不是不够?”
沈晚清走过去,端起饭碗把饭赶了一半在江霄碗里,“我吃不下那么多,你训练辛苦,多吃点。”
“是不是今天落水,胃口不好?”
江霄问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踩在沈晚清的雷区上。原主这一身肉真不是白长的,沈晚清决定以后慢慢减少食量。
一顿饭吃下来,江霄神情古怪的看着沈晚清。
往常两碗饭只需要十分钟的人,二十分钟过去了,碗里的小半碗还没有吃完。
该不会是摔坏脑子了?见她食欲不好,江霄有些担心。
除去食欲不好,对面的女人没有任何的不适,江霄又想到了旅长交待的任务。
“陈可已经醒了,明天你跟我去和她道个歉。”
沈晚清细嚼慢咽,摇了摇头拒绝,“凭什么,是她故意激怒我,骂我是小三,说我要被抓去浸猪笼,我才动手的。”
“你真的动手了?”
“你的关注点不该是她骂我吗?明明我和你才是夫妻,她骂我是小三,我不该打她吗?”
想到陈可砸原主的那一石头,沈晚清正想告状,突然意识到她刚才吃了洗髓丸,伤早就好了。
失算,药吃早了。
卖惨的机会被她自己亲手毁了,沈晚清心中直呼大意了!
江霄放下碗筷,警告她,“沈晚清,打人是不对的,你明天必须和我去向陈可道歉。”
沈晚清放下筷子,表情无语。
“这道理我都懂,可她骂人太脏了,这我真忍不了而且她也打我了,算作扯平,我受的都是内伤,要不然你带我去拍个片看看?”
想来现在也没核磁共振这么高级的检查机器,要是江霄真带她去拍CT或怎么的,那都是明天的事了。
到时候她就说伤都被拖好了。
江霄面无表情,眸子没有任何情绪,久久不语。
“算了,反正你也不会信我,你只信你青梅的。”
作为丈夫,这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站到她这边,沈晚清心里不舒服,没了食欲,她放下筷子起身离开。
在沈晚清离开之后,江霄目光落在沈晚清没有吃完的小半碗饭上,表情终于有了变化,
饭都没吃完,看样子是真生气了。
不相信她吗?这女人是不是忘了他曾经一次次的信任,换来的都是欺骗。
江霄把碗筷收来洗干净,动作熟练的把碗筷放回橱柜里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沈晚清擦干出房间,目光落在被收拾干净的桌面,她转身又回了房间。
回房间时,沈婉清注意到门上有好几道锁,她拧眉。
原主就这么担心江霄闯进来?
没多想,她重新坐到梳妆镜前,沈晚清望着镜子里的美人愣神。
原主长得是真漂亮,巴掌大的脸配上明艳的五官,柳叶眉之下是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,肤若凝脂,红唇娇艳。
沈晚清微微叹口气,虽然有金手指,但她不知道这本书的后续走向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看小说的原因。
但凡看两本,猜也猜得到了。
爱岗敬业系统?沈晚清气笑,现在可是75年代,她一个会六国语言的人不仅不吃香,要是被人知道她会那么多语种,反手就是一个举报,给她打成坏分子,牢底坐穿。
现在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三年的时间,三年的时间够她做很多事。
她的主要任务是考上一个好大学,再迎着时代的风口做点小生意,日子也是美滋滋
闲着也是闲着,先把举报信给写了。
沈晚清费劲的四处寻找,终于在原主的床底找到一个本子。
杀鸡儆猴,只有让三人组付出代价,其他人才不敢像以前欺负她。
说着,沈晚清提笔开始写举报信,准备将三人刚才编排她的话如实写进去,必要的时候再修饰一番。
一个小时过去后,沈晚清吹干信纸上的墨水,她心中默读一遍,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折腾了一天,沈晚清刚把信收好,躺在床上昏昏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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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夜寂静。
江霄从旅长办公室出来。
肖正业快步追上来,“江团长,你爱人那边需不需要我去解释一下?”
肖正业是部队的教导员,平时就负责部队的思想和政治工作,和江霄也是多年的战友关系。“不用。”
“那这事你怎么打算的,真的让你前未婚妻随便嫁一个咱们部队的同志?”
江霄觉得这个称呼异常的刺耳,纠正道,“注意用词,我和她只能算发小,你身为指导员,要以身作则,这要是传出去,最后累的还是你自己。”
“我就是开个玩笑,你真没考虑过和沈晚清打离婚报告?我可是听老张说了你回帝都的报告申请已经递上去。
申请批准后,你就要回帝都去了,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和你爸妈交差?”
肖正业旁敲侧击的问江霄。
江霄结婚的事是没有告诉家里的,不然也不会闹出今天的事来。
至于为什么不同意,根本原因还是江家接受不了这么普通的儿媳妇,尤其是要强的江叔叔。
肖正业担心好友。
江霄眼底情绪复杂,神情淡淡,“除非她主动提离婚,否则我是不会离婚的,我爸妈不喜欢她就分出去住。”
“真是不知道你这人脑子想什么,又不喜欢她,也不和人离开,婚姻真是枷锁。”
江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停下步伐,抬手拍了拍他肩膀。
“先不说我了,陈可的事情就拜托你和老宋了,她家里的情况,你们应该也听说了,这重任就交给你们俩了。”
“这女同志是奔着你来的,这让我怎么想办法,咱们部队能有几个人条件好过你的?”
江霄觉得肖正业这话顺耳。
“只要思想不滑坡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
“收到,江团长和张旅长交待下来的任务,我和宋政委保证完成。”
“话说回来,陈可同志千里迢迢为你而来,你转头就把申请报告递交要回帝都,她要是真结婚了就要留在这里一辈子,人家姑娘知道了不得恨你一辈子?”
江霄挑眉,嘴角浮起一抹弧度。
“换个角度想,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,要是她在你们的帮助之下,找到余生的倚靠,还远离了痛苦的地方,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肖正业:“……”身为团长,江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坏习惯是不是该改改?
见肖正业愣住,江霄笑容加深,“我先回去休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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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门口,江霄把单位的钥匙带了回来,他知道沈晚清这时候已经睡了,开门的动作下意识放轻。
钥匙转动,屋里响起开门声。
江霄动作顿住,犹豫片刻后还是推开门。
黑夜中,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,勉强能看清屋内的一切。
沈晚清披着头发,笔直地站在窗户旁,听到动静,她应声转头。
月光打在她侧脸,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,身上还是晚上穿的那身碎花睡衣,左脚裤腿已经堆到膝盖的位置,露出嫩白纤细的小腿。
卷翘的睫毛像天然的眼线,清澈灵动的眸子乖巧的注视江霄。
“沈晚清,你不睡觉站在客厅做什么?”
江霄诧异,目光被她光着的双脚吸引,这么冷的天,她不冷吗?他的话如耳旁风,轻轻拂过,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沈晚清径直越过他,走向厨房,打开碗柜翻出晚上没吃饭的剩饭,根本不管冷热,直接往嘴里塞。
“你饿疯了?”
江霄见沈晚清如此不讲究,一下来了火气,迈开长腿,大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冷饭冷菜。
“沈晚清,你都已经懒到这个地步了吗?还是说你算定了我回来的时间,就是故意做给我看?”
江霄压着怒气质问。
不料,沈晚清没有和他争辩,竟直接起身抱住江霄,脑袋抵在他胸间。
江霄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,正欲推开怀中的女人,他手刚碰到她的瞬间,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响起。
“沈晚清,别装了,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?”
没人回答,江霄低头垂眸,发现沈晚清真的睡着了。
沈晚清会梦游?
江霄又喊了几声,依旧是无人答应,没办法,他只能直接把人抱回房间。
离开她房间的时候,江霄注意到门上的四道门锁,他转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。江霄回到自己房间,借着月光,他望着凌乱的桌面,心乱如麻。
今天的沈晚清十分反常。
-
清晨,天刚破晓,鸡鸣划破家属院的宁静,随后起床号响彻整个军区大院。
沈晚清被吵醒,睁开眸子,睡意惺忪。
她翻身察觉到不对劲。
怎么感觉全身都累得慌?她坐起来揉了揉肩膀,看着紧闭的门,难道这是洗髓丸的副作用?
沈晚清没多想,起床出门洗漱。
刚出门,江霄拎着饭盒带着一身冷气从外面回来,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。
沈晚清哼的一声扭头,赌气进了厕所。
等她再出来的时候,江霄已经把冷掉的大碴粥和杂粮馒头重新热了一遍,放在桌上冒着热气。
“过来吃饭。”
沈晚清坐下,拿了一个杂粮馒头,江霄见她不动旁边的粥,不着痕迹的把碗往她那边推了推。
“你们部队家属院出了事情和谁反映?”
“你问这个想干什么?”
昨天他到的时候,正巧听到沈晚清闹着要举报三位嫂子。
这也是他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的原因。
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晚清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,知道用小题大做来压人一头。
“没什么,我随便问问。”
沈晚清不想和江霄说,反正他也不会帮。
见她不想说和自己实话,江霄心沉下去,脸色微变。
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陷入冰点。
一顿早餐,气氛十分压抑,桌上的两人各怀心事。
江霄见沈晚清不愿意主动交待,吃完饭就黑着脸走了。
沈晚清还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把举报信给到领导那里去。
原主是农村长大的,哪里懂部队制度,她一个后世来的灵魂,懂的也是后世部队的规章制度。
等解决完信的事情,沈晚清准备去一趟表姐家。
原主的表姐读完了高中,没能被推荐上大学,高中毕业后就四处托关系进了食品厂做文员。
距离她毕业才过去半年时间,课本什么的应该都还没卖。
这是眼下沈晚清唯一能接触到高中知识的渠道。
原主虽然不被家里宠爱,但原主的妈最爱拿钱补贴娘家,连带着原主的钱也不放过。
狮子大开口收了江霄五百的彩礼,四百都给了舅舅一家,剩下的一百是给原主弟弟攒的彩礼钱。
被洗脑的原主就连一个教训都没能得到,钻进了扶弟的牛角尖,她坚信母亲都是对的。
钱和书总要拿一样回来,沈晚清笃定,这次绝对不能空手回来。
沈晚清穿好棉袄,揣好举报信出门。
凭着原主的记忆,沈晚清去到部队门口,门口站岗的哨兵看到是她,一眼就认出这是江团长爱人。
家属院众多嫂子,最漂亮的还得是江嫂子。
“嫂子,江团长已经跟着旅长去县里开会了,现在人不在部队。”沈晚清微微一笑,“我不是来找他的,不过张旅长也出去了的话……”
“那我请问一下,哪位领导还管我们家属的矛盾之类的?”
“这是宋政委和教导员负责的,教导员在部队,我去帮你叫他。”
卫兵正准备从站台下来,转身跑步回进部队,倏地,他余光扫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路过。
“报告!教导员,江团长的爱人有事找你。”
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沈晚清吓了个激灵,不过还好问题能被解决了。
肖正业听到声音,昂首挺胸地走到门口,看了看站岗的同志,最后看向沈晚清。
他带着沈晚清离开部队大门,选了个安静的地方,主动问,“嫂子,你找我什么事?”
看到沈晚清,肖正业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。
总觉得她是为了陈可和江霄的事情来,还没听人说话就开始头疼,他心里已经开始措词准备应对。
“我是来递交举报信的,信里面写了我想举报的人和事,时间地点都写在上面,还请教导员过目。”
肖正业错愕,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拿着一张堆叠的纸,墨水浸透纸张,不难看出人写了满满的一页。
天太冷了,沈晚清才伸出一会儿,指尖被冻得通红。
她举了举信,示意他收下,“要不然教导员先收下?”
肖正业猛地回过神,接过举报信。
“我还有事情,就不打扰教导员了。”沈晚清微微点头,准备离开。
肖正业怀疑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出了问题,眼前的这个乖巧温顺的女人真的是沈晚清吗?
他望着沈晚清离开的方向,久久不能回神。
等冷静之后,肖正业打开举报信,快速浏览纸上的内容,舒展的眉头逐渐拧紧,眉心皱出个川字,表情严肃。
看完之后,肖正业莫名为沈晚清感到气愤,信上的内容提到张桂花她们身为军嫂,带头蔑视贫,捧高踩,思想品行不端等。
肖正业目光落到署名的时候,他恍然回神。
这居然是沈晚清那个女人写的,这一手娟秀的字怎么可能会是她?
沈晚清还会有这种高觉悟?
肖正业被震惊,久久不能平复激动的情绪。
-
槐叶公社第七生产队。
林家。
“晚清,你怎么来了?”
舅妈刘淑芳在土里上工,听人招呼说她侄女来了,扛着农具就往家跑。
没想到前天才问大姐借的两百块钱,今天就差晚清送过来了。
刘淑芳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。
沈晚清开门见山,“舅妈,我今天来是想问问表姐之前用剩的高中课本能借给我吗?”
见不是来送钱的,刘淑芳顿时垮脸。
她皱着眉头,“你借这个做什么?”
难不成想通了好好学习,可沈晚清都过了高中的年龄,初中毕业都三年了,怎么想起来要学习了?“我们院的嫂子个个都是高中毕业,还有几个是大学毕业的,我一个初中毕业的经常被人看不起,所以就想着再念念,虽然没有文凭,但文化不能输了去。”
沈婉清垂眸,卷翘的睫毛垂下形成一片阴影,精致的小脸覆着层难过。
“女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,况且你都嫁了人,读书更是没用。”
刘淑芬不愿意了,这书多宝贵啊。
见沈晚清就此罢休的意思,刘淑芳眼睛一转。
“再说了,我们队就几个高中生,你表姐成绩又好,书上全是她的笔记,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,我们队里都是抢着来借的,个个都不空手来,我不照样没借给其他人。”
沈晚清抬眸,得,兜兜转转还是想要好处。
“那算了,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。”
刘淑芳又换上笑脸,以为终于要说到钱的事了,嘴角压不住。
“行,你说。”
“舅妈你也知道,江霄的每个月的津贴都是给我的,最近他家里出了点事需要用钱,问我要钱,我……我拿不出来。”
感情到位,沈晚清吸了吸鼻子,“他在家里发了好大的火,逼问我钱都去哪里了。”
刘淑芳越听越不对劲。
“什么意思,他难道还动手打人啊?”
沈晚清神色微愣,脑海闪过江霄犹豫的一幕,点了点头。
“倒还没,不过差点动手,但他动手我也能理解,毕竟他这两年的工资都给了我,一个月怎么也有个150的,我一分钱都没攒下来,这钱都……”
沈晚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刘淑芬看,就等着人识相点,别等她点破。
听完最后半句,刘淑芬只感觉太阳穴突突跳,天旋地转的。
不是来送钱的就算了,结果是上门要钱的?!
“我们家可没钱还!”刘淑芬脱口而出的拒绝。
意识到话说重了,她又开始打感情牌,“晚清啊,别人不知道我们家的压力,你是知道的啊,你舅舅要养三个孩子,以后还要给你两个弟弟娶媳妇……”
沈晚清眼底闪过鄙夷,现在又嫌儿子是累赘了,以前拼死拼活要生三胎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现在?
原主舅妈也是个人才,第二胎生了个儿子还不满足,硬是拼三胎,结果生了个双胞胎,两个都是儿子。
现在三个儿子,一边炫耀儿子多,一边又卖惨让原主接济。
见刘淑芳软的不吃,沈晚清就只好上硬的。
“舅妈,我都懂,但现在情况就是江霄让我回来拿钱,这次我也是打着来借书学习的幌子提前来通知你们,现在要是什么都拿不回去,我怕是不好交差。”
沈晚清自认为她已经说得很明显了。
钱和书,她都要。
刘淑芳心里犯嘀咕,这沈晚清怎么突然就硬气了,难不成真是江霄逼她了?
要钱是不可能的,书的话还可以考虑。
刘淑芳极不情愿,撇了撇嘴,“你先进来坐会儿,我去给你找找看。”刘淑芳这才掏出钥匙开门让人进去。
两人都说了好一阵话,刘淑芳现在才让人进去坐。
寒风凛冽,冰凉刺骨的同时,更加沈晚清坚定要把钱拿回来的念头。
这样的人不配占她半点好处!
林家的房子小虽小,但也隔了三个小房间出来,刘淑芬让沈晚清在外面等着,她进去找。
“舅妈,你才从地里回来,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里,我来吧。”
刘淑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,回头一看,发现沈晚清已经进来了。
“你怎么进来,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?快出去,我找到就给你拿出来。”
见刘淑芳紧张,沈晚清就知道自己是进来对了。
屋子目测十来个平方,窗户破了个洞用废报纸糊着防风。
这么小的空间一共摆了两张小木床,上面都堆满了东西,杂乱不堪。
沈晚清顺着刘淑芳挡着的方向大步走去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柜子里的书看。这原主表姐是个爱学习的人,课本都保存得好好的。
高高一叠垒在柜子角落,一看就是特别宝贝的存在,沈晚清挤上前,屁股一扭,直接把刘淑芳撞开。
“舅妈你辛苦了,我来帮你。”
沈晚清直接把全部的书都给抱在怀中,重得她差点直不起腰。
也罢,这就是知识的力量,等学进脑子就不重了。
刘淑芳差点被撞到地上,等她站稳了看清沈晚清把全部书都给抱走,急得张口就骂:“丧德啊,你怎么能全部拿走,放下!”
“舅妈,放下可以,你得把我借你和借舅舅的六百块钱还给我。”
说完,沈晚清配合地把书放在桌上,“对了,表姐找工作的时候还单独问我借了一百块钱,一共七百块钱,我今天怎么也得拿一半回去交差吧?”
“你这是在威胁我吗,死丫头真以为你嫁了个军官就成军太太,回来给老娘摆架子是不是?”
刘淑芳怒不可遏,恶狠狠的瞪着她。“舅妈我可不敢,只是今天我要不把这些书拿回去装样子,熄了江霄的火气,那他可就不会放过我了。”
她是绝对不可能给沈晚清钱的,可那些课本也能卖不少钱。
难不成真就给沈晚清拿走了?刘淑芳不甘心,可想到以后还是要往沈晚清身上捞钱,便咬牙同意了。
“那行,你先抱回去交差,什么时候还回来?”
“等舅妈们有钱还我了,我就还回来。”
刘淑芬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这不就是明摆着不还了吗!
“晚清,你这是几个意思,难道你觉得我和你舅舅是不会还钱的人吗?书你不能拿这么多,你表姐还要用的。”
沈晚清才懒得搭茬,“舅妈,咱们都是一家人,打碎骨头连着筋的,况且表姐都工作了,你就别找借口了。”
说着,沈晚清就当做自己家,又从柜子里翻了一根绳子出来把课本打包好。
“我就是回去敷衍江霄的,对了,最近我手里没钱没票,什么吃的都买不了,肚子饿死了。”刘淑芳还没反应过来,季思思就去翻橱柜和米缸。
“这什么这么香,桃酥啊?舅妈,没想到你们钱都还不起了,还能吃得桃酥啊!”
沈晚清心中冷笑一声,默默剩下半包桃酥拿走,碗柜深处还藏了糟子糕,她闻着味就给人掏出来。
这一家人吃得真够好的,还有鸡蛋,她也照收不误。
刘淑芳眼睛瞪大,看呆了眼,她伸手就要去抢。
“沈晚清你饿死鬼投胎,抢东西抢到我们家来了,你把东西给我放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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